《江~戰國三公主》第29集劇情隨著豐臣秀次切腹自殺,豐臣秀吉為鞏固兒子「阿拾」(長子「阿棄」生病過世後,茶茶再生的第二個兒子)未來接班順利而攏絡諸大名之首德川家康,將三公主「江」再度嫁與家康之子德川秀忠,「江」從拒絕再度成為政治工具,到被迫離開與二任丈夫豐臣秀勝所生的長女「阿完」,最後因抵擋不了命運的力量,無奈成為德川家一份子的過程。
本集中有一個很值得探討的問題,那就是日本民族,特別是戰國時代、幕府時代關於「家」的定義。
劇中,德川家康為說服「江」接受這門親事,跟「江」說了如下一段話:「如果妳討厭秀中,就不要想成是嫁給秀忠,而是嫁給德川『家』!?」而德川秀忠對於這樁親事的安排也不是很樂意,但他很清楚自己這一生是擺脫不了德川家的桎梏,於是以不在乎的認命態度接受「江」是三嫁娘、大他六歲(《大奧前傳》大8歲)、還有一個與過世丈夫所生的女兒,遵照父親家康大人的指示迎娶「江」過門。至於促成這樁親事的豐臣秀吉,為了豐臣「本家」的家業永固,更是連自己的親外甥都可以賜死。再來就是大姊「茶茶」,緣於石田三成的建議與遠慮,希望「江」將「阿完」留在豐臣家,畢竟「阿完」是豐臣家的血脈;遠慮則是命運一路走來的切身之痛,不希望將來豐臣家與德川家若發生爭執,「阿完」的豐臣家血統在德川家的處境將會很艱難,而自願代「江」養育「阿完」長大成人,只是這個原本深思熟慮的考量,依舊埋下日後對立的種子。不管是誰或對錯,都是在「家」的圖騰下,決定了他們的選擇與所做所為。
日本的家庭結構在武士階級興起後到鐮倉時代,是以血緣為主的同族結構型態。之後的室町幕府到德川江戶幕府,隨著封建體制的發展,「家」組織愈來愈開放,除了同血緣,非血緣關係的異姓也納入同族系統,「家」變成血緣與非血緣混成的「居所」,也就是家成員居住的地方與空間,「家」所代表的價值高於個人價值,具有統合全族的超越性象徵意義,所有血緣與非血緣家族成員努力的目標都是為了維護家名與家譽。
由於家的意義崇隆,家毀將損及個人利益與命運,家族成員的個人主體性相對就弱化,也不敢擅自行動,常須依附集團或是組織獲得歸屬感及自我定位,甚至是依存命運,藉由命運來安定自己,「江」在新婚之夜與德川秀忠的一段對話就是最佳例證:世間事總是不如人意,如果命運中有一股看不見的無形力量在運作,我願順從這股力量,在自己的意志下順從天意。
「江」對命運的屈服、接受,也反映當時日本女人「盡人事,待天命」的幸福觀,具有弱化、淡化不幸感的稀釋作用與免疫功能,當遭遇不幸時,可以將一切歸諸於天意來降低個人責任,找到繼續活下去的理由與力量,此外,它同時也是一種被命運帶著走,而不是被命運牽著走的轉型悲觀,既承認超自然的力量,也強調自我奮鬥的方式,以追求蘊含著理性與克制智慧的幸福,這或許也是支撐「江」擺脫命運播弄,成功扮演德川家二代將軍夫人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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