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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主義大師「沙特」心目中的存在主義,並不是對人性盲目的歌功頌德,相反的,他認為人的存在必須先建立自我,然後對自我負責,即使是懦夫,也必須對自己的懦弱負責,因為人必須透過行動和自省才有希望,而人的尊嚴,就是經由行動與自省獲得。所以,沙特所謂的存在主義即是人文主義。 

匈牙利電影理論家、導演兼劇作家「巴拉茲」曾對電影做了如下的定義:「電影是利用人的影像來感動人,不管其形式技巧如何演化,最後仍離不開人-用人的臉孔來講人。」說明電影若與人文主義脫勾,電影不過只是表象的形式主義罷了,不具任何深刻意義。 

德國電影《里斯本夜車》在電影一開始,即在人文層次做了深度透視。已不年輕的文學老師「戈列格里斯」一天的開始竟是從自己與自己對奕的棋局展開,揭示孤寂是他存在的基調。一天清晨往學校的途中,戈列格里斯竟意外遇上準備跳河自殺的女子。冬雨中的戈列格里斯見狀二話不說,立即丟下手中的傘與公事包,整個人撲過去將女子一把救下,學生的作業也散落在濕漉的地面。自殺未遂的神秘女子不久後即不告而別,戈列格里斯在女子沒帶走的紅色大衣裡發現一本葡萄牙作家普拉多的札記「文字煉金師」,及一張前往里斯本的夜車車票。

如果我們只能依賴內心的一小部分生活,剩餘的該如何處置?

當這段文字跳進戈列格里斯的視線,戈列格里斯像是餓狼見到獵物,飢渴已久的靈魂瞬間騷動起來,他不加思索,拋開現有的一切,獨自一人連夜搭上前往里斯本的火車,依循著書中的足跡,奔向作家普拉多與其他相關人物的生命世界。 

關於這段脫離常軌的旅程,電影藉由故事中還有故事的敘事方式、現實與回溯交錯進行的方式,透過戈列格里斯巧妙帶出書中主角普拉多的個性與人生故事,並透過「文字煉金師」一書,引述普拉多充滿哲學性與自省性的生命對話。事實上,多愁善感又滿腔熱血的普拉多是戈列格里斯的另一個化身,他們都才華洋溢、感觸敏銳;他們的內心都躁動不安、徬徨失措;他們都在生命的道徒迷航,失去人生的方向-因為對他們來說,「過去輕如鴻毛,未來沈重如鉛。 

人之所以害怕死亡,是害怕在生命終了時未能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而人之所以選擇流浪,是希望在放逐的過程重新發現自己、找到自己。戈列格里斯在普拉多的牽引下,雖然身體上是離家出走,心靈上卻是回家的返航。因為,人離開某處時,總會留下一些東西;人雖已離去,心卻依舊留在那裡。有些事,只有回到原地,才能再度尋得原來,離家是回家的開始;原來,只有回到自己,才能找到自己

在這趟追尋他人、探索自我的旅程,戈列格里斯終於經由行動與自省,釋放內心多年來的離婚陰霾,找回失落的自己,並重新定義自己,最重要的是,在未知的旅程,戈列格里斯遇到生命中的靈魂伴侶-幫他重配眼鏡、打開生命新視野的女眼科醫師。 

《里斯本夜車》改編自同名小說,電影透過如詩如畫的影像表現,將人性中最深層、最隱晦的內在挖掘出來,而高濃度與高純度的電影語言,更將人類的情感經驗做了完美的傳遞與詮釋,是部饒富哲學意義與詩學韻味的電影,值得喜歡思索人生命題的觀眾細細品味。 

最後筆者想提一下的是,為保持觀影時的新鮮度,進戲院前並未事先對劇情進行了解,所以在欣賞的過程,完全不知道劇情的發想與故事發展。但筆者很直覺的認為,這一定是改編自西班牙作家卡洛斯‧魯依斯‧薩豐的作品,因為故事的架構與模式跟薩豐之前的作品《風之影》、《天使遊戲》、《風中的瑪麗娜》很像,都是由一個不相關的局外人突然闖進別人的生命開始,然後延伸出一段段充滿懸念的回溯故事。 

因為欣賞過程不方便查詢手機,也就按耐住google的念頭。直到看完電影走出放映室,在等待同行家人整理打翻的咖啡杯時,才迫不急待開機查詢,結果卻挨了家人的衛生眼,「有那麼急嗎?不能幫一下忙嗎?」就這樣,筆者又耐著性子先做正事,直到回到家才google。 

結果一google,才知道原來筆者大錯特錯,小說原創作者是生於瑞士伯恩,目前是柏林自由大學哲學系教授帕斯卡‧梅西耶(Pascal Mercier。筆者當下的反應是,「怎麼會這樣」。筆者當然也沒將查詢的結果立即告訴同行觀影的家人,免得又再挨一次衛生眼。不過隔天筆者依舊沒逃過自作聰明的結果,被知道答案的家人小小虧了一下。雖然筆者無話可說,但還是認為這不是筆者的錯,實在是兩人的小說風格太像了,教人不連想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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